2007年6月25日 星期一

not only the surface

[轉錄]誰不喜歡打扮的漂漂亮亮??

大致上來說,我算唸過三個系吧!

材料系的日子,正如一般清交的理工科,忙得是天昏地暗,尤其是大二時,夜夜唸書寫作業到凌晨三四點才沉沉睡去,第二天八點不到又爬起來,生活忙到我不得已放棄古箏,大二那年大概一個月才彈個二、三次箏,每天灰頭土臉地像個棄婦般走在校園裡,腦袋裝的都是明天的考試和今天的作業。

高中時對穿著白袍,操作著精密儀器做實驗和由一流教授授課有著高度的浪漫,到了大學卻瞬間破滅,實驗並不是像電影裡那樣捧著卷宗研究data,或按幾個按扭,而是像女工一樣挽起頭髮,換上最不心疼的長褲和T恤趴在地上拉電線,教授嘛!level愈高的,愈是有代溝,大一的普物教授曾獲諾貝爾獎提名,差點得獎,他跟我們的gap真是難以形容,上課只能選擇和周公約會下棋....

曾經蹲在工廠裡,和師傅研究怎麼做一個XRD要用的holder,講到要發瘋;曾經差點因為搬不動液態氮就要放棄奈米實驗專題,一切只是因為我是柔弱的女生,一個人坐在實驗室不甘心地掉淚,曾經看著女生宿舍出來的社會組女生打扮地光鮮亮麗出來接宵夜,我穿上我那已沾滿各式化學藥劑,千瘡百孔、五顏六色的牛仔褲,打著哈欠正準備到實驗室報到,
後悔嗎?曾經很用力地抱怨生活,很用力地批鬥教授,很用力地罵原文書作者的爛表達能力....但我並不後悔。

尤其我今天站在碩士的位置,在看我過去的求學路程,我只能說:太空總署!我來了!比起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,我正一點一滴的接近,不是嗎?

大三時開始修中文輔系,真是受到嚴重的打擊,本來想加深自己的文學造詣,沒想到卻是去課堂上騙學分,學到的真是少之又少,一堂當代大陸小說選,教授每堂課發一份小說,約一、二十來頁,下堂課討論,卻發現同學中多得是課文看不太懂的人,連作者想表達什麼都不曉得。

期末考的內容我永遠記得:四大題,一題二十五分
一、甲乙丙三篇小說中任選一篇A述其大意。
二、乙丁戊三篇小說中任選一篇,對其做解析。
三、丁小說中,小女孩的名字為什麼叫一?
四、上這們課的心得與感想。
甲乙丙丁戊五篇小說全是課堂上發過的小說,老師也討論過了,而且...還openbook!!

另外比較重的課,像詩選與詞選,都是上課有聽就有懂(應該說是知道),下課就開開心心收拾書包回去,把課本往架上一擺,期中考前一天唸就能拿前三名,日子在輕鬆愜意中,就不知不覺地一個學分一個學分的拿,而不是像材料系的那般咬牙切齒,深怕一不留神就失之交臂。

在中文系上課的日子,我總是一下課就開溜,因為我怕聽到她們的對話:上那兒逛街?上那兒有好吃的?叫化工系的男生送宵夜來啦!買口紅去!我總是拎起我的背包,轉身,腦袋開始高速運轉:TEM可以解釋我的粒子半徑問題嗎?

羨慕嗎?羨慕!誰不喜歡過輕鬆的日子?誰不喜歡打扮的漂漂亮亮?甚至中文系的女生已快到了茶來伸手、飯來張口的水準了,但僅僅於羨慕,看到整個生命的全貌時,我不悔我的選擇。

如果年輕的時候都不能能想辦法在自己的腦袋中多塞點東西,將來大概不會再塞點什麼進去了....我害怕腦袋空空,臉上和身上卻掛滿東西的生活,智慧與美麗兼具是每個女孩的夢想,但若情勢逼我只能選擇一個,我想,選擇的是智慧吧!畢竟當我那天發神經時,我可以穿上我的小短裙、搽上薄妝、戴上耳環,挽著我的死黨姊妹們逛街、吃東西;若是選擇美麗,當我那天發神經想在腦袋裡裝點什麼時,大概就只能發發神經。

而當花季過了,我有豐滿的果實,選擇美麗的妳,除了徒留滿地碎瓣,又能有什麼?

音樂系的日子,為我的生活添進了新的動力,也使我開始正式努力讓愛因斯坦和貝多芬能相親相愛。音樂系唸的是上海音樂學院,別的樂器我不曉得,但就以古箏來說,那是一個聖殿,
陳愛娟自上海音樂學院畢業,畢業獨奏會上發表六首古箏協奏曲,全是何占豪為她量身訂作寫的,CD至今仍然熱賣;羅晶自上海音樂學院畢業,大二時在一套三張的古箏名家選的CD中,
便和中央音樂學院的前輩們並列,自己獨占一張CD....etc.

上海音樂學院每屆畢業的新秀們,皆是唱片公司極欲挖角的新寵,當妳從上海音樂學院出來時,身上便鍍上一層閃亮的金....這是外邊看它。裡邊看它,它是一個暑假充斥著各色人種和民族瘋狂練習的地方,走在路上,有人一邊走路一邊唱聲樂;校門口,有人正搬著大提琴加入這個大家庭;每天早上七點準時,就能聽見我對邊唱男高音的男生在拉嗓子,而晚上十二點多還不止歇的,是隔壁拉二胡的女孩,每個人都這樣如痴如狂地為了自己的興趣....還有未來,想成為音樂界上層的人物,拿什麼跟人家比,拿什麼給人家聽?

強中自有強中手,想要脫穎而出便是得一步步穩紮穩打,愈是接近的人,愈是不敢放手,愈是努力認真,因為未來就近在眼前,回首過去,自己所付出的又是那樣多,不能放啊!

浪漫是一種高度的想像,是一種理想的追逐。

年輕時的妳,準備為自己的未來舖設什麼樣的路?

有一門學問是可以輕輕鬆鬆、自然而然就有的, 難如量子力學,簡單如打毛衣,都必須付出心血和時間,可惜的是在大學裡,不同的學問卻有不同的要求水準,遮蔽了我們的眼光,以為有些學問是比較簡單的,如果想要在四年中好好地學習中文,日子又豈能輕鬆?

想要對大陸的尋根文學侃侃而談、想要深入分析傷痕文學發展的社會背景與契機,豈是看看幾篇小說,寫寫那不用大腦的四題題目所能做到?一個中文系的學姊,希望將來能當編劇,終日埋首於古來今往、中西各異的各式表演藝術資料中,房間裡堆滿書和手扎, 一分耕耘、一分收穫很老掉牙,卻因為是至理名言才成為老掉牙,沒有學問是容易的,如果覺得容易,表示妳未真正塞進什麼東西進入腦袋,而當妳宣稱自己是中文系畢業時,其實腦袋裡裝的東西未必比賣菜的小販多,入寶山而空手回,不如省下那趟去寶山的路,就在原地做些什麼,
也許賣菜的小販還比較踏實而認真....

願有一天回首過去時,我是個坐在太空總署分析data的美麗科學家,憶起大學和研究所時代的辛苦時,挽著另一半驕傲地抬起下巴,而不是挽著頭髮煮蚵仔麵線的歐巴桑,憶起大學時的風光,只能無奈地嘆息:人老嘍!卻再也想不起來曾在女生宿舍門口拎著宵夜的那些面孔模糊的人影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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